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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样人一样说话”(39)

郑文

发表于京江晚报


清代文学评论家金圣叹说:“《水浒传》无之乎者也等字,一样人,便还他一样说话,真是绝奇本事。”

《水浒传》用当时的白话写作,所以说“无之乎者也等字”,这对人物描写的生动性也是大有好处的。试想,如果个个都是满口“之乎者也”,要想分别写出各人的个性特征,无疑将更难。而各个时代的所谓“白话”,都是更加丰富生动的百姓语言,因而能为作家描写人物提供更大的用武之地。

请看金圣叹对下面一段文字的点评:“太公道:‘师父请吃些晚饭,不知肯吃荤腥也不。’(金圣叹评:着,然只问荤腥却偏不问酒,妙笔。)鲁智深道:‘洒家不忌荤酒,(金评:自增出一酒字,妙笔。)遮莫什么浑清白酒都不拣选,(金评:反先说酒。)牛肉狗肉,但有便吃。(金评:次补肉。)”太公怕这胖大和尚醉酒生事,故只问荤腥不问酒;鲁智深却更爱酒,故自增一酒字,又重点先说酒,然后再说肉。就这么一段文字浅显的对白,其中隐含了绝妙的潜台词,透露出微妙的心理,其言由隐到显,乃至不容对方回避,只能满足自己的要求……这样的妙语只有鲁智深说得出,因为他性格豪放而又粗中有细,不像李逵一味卤莽,换做黑旋风,哪里会有如此细密的心思!哪里会有如此“狡猾”的语言!

鲁迅在谈到语言运用时说:要“从活人的嘴上,采取有生命的词汇,搬到纸上来。”施耐庵就是首先写出了鲁智深鲜明的人物形象,再从他口中“采取有生命的词汇”,而这些词汇之所以“有生命”,就因为它们发自人物的内心,真实自然地表现了人物的个性,这才成为生动活泼的文学语言。(39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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