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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江红(岳飞)

郑文讲解


满江红

岳飞

怒发冲冠,凭栏处,萧萧雨歇。抬望眼,仰天长啸,壮怀激烈。三十功名尘与土,八千里路云和月。莫等闲,白了少年头,空悲切。

靖康耻,犹未雪;臣子恨,何时灭!驾长车,踏破贺兰山缺。壮志饥餐胡虏肉,笑谈渴饮匈奴血。待从头,收拾旧山河,朝天阙。

讲解

岳飞(1103—1141),字鹏举,汤阴(今属河南)人。出身农家,抗金名将,他统率的岳家军,多次打败强大的敌军,成为南宋抗金的骨干力量。他曾因反对南迁而被宋高宗革职,又始终坚持恢复中原的主张,虽屡建奇功,终为宋高宗所忌,后与其子岳云一起,被秦桧为首的投降派以“莫须有”的罪名害死。他写的诗词不多,但都充满了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,尤其是这一首《满江红》,真是豪情满怀,正气凛然,读起来,唱起来,都足以激动人心。有人怀疑这首词并非岳飞所作,但如果不是他这样一位民族英雄,又有谁能够写出如此慷慨激昂的壮歌呢?

开头一个“怒发冲冠”的成语,一下子就把我们带入一种强烈的感情和浓烈的气氛之中,这是真正的开门见山,是作者的情感在酝酿已久、万分激动的情况下喷薄而出的。作者是站在“凭栏处”,但他可不是在欣赏风景,他之“抬望眼”,是在眺望着深远辽阔的中原。那里有千千万万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,在这萧萧的雨声中,他们岂不是也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吗!因为岳飞是一位能征惯战的英雄将领,所以他此刻的心情决不是哀怨悲叹,而是“壮怀激烈”。如果宋高宗能够带领人民坚决抗战,他岳家军是完全有把握连战皆捷,直捣黄龙府的。遗憾的是并非如此,所以他这样一位军事天才尽管日日夜夜在风霜雨雪中连番苦战,到头来是只落得“三十功名尘与土,八千里路云和月”。岳飞此时已三十多岁,尽管他实际上早已威震天下,功名赫赫,但与他“恢复中原”的大志向相比,他认为这只不过是如同“尘与土”一样微不足道而已。于是他不由得悲叹:可不能就这样等闲虚度了光阴,等到“白了少年头”,那就只能“空悲切”了。这后三句话的警世含义,现在已被后人抽象继承,作为对所有希望事业有成者的告诫了。

但岳飞当时的主导思想可不是“悲切”,而是“壮怀激烈”,是对战斗的渴望,是对胜利的追求。所以,在词的下阕,他简直是展开了一幅战略反攻的蓝图。“靖康耻”是国耻,雪耻是这场战争的强大动力;“待从头,收拾旧山河”是恢复中原,是维护国家的完整统一,是这场战争的胜利目标。“踏破贺兰山缺”是进攻战略的突破口,“餐肉”、“饮血”就是要消灭敌人,就是要雪耻灭恨,方能大快人心。“朝天阙”就是到皇帝的宫殿去朝见天子,把这胜利的喜讯报告给他。遗憾的是,这位“直把杭州作汴州”的皇帝最关心的只是他的皇位,对“恢复中原”甚至还心存隐忧:如果老皇帝回来,他的位置还能保住吗?所以岳飞还是未免天真了,他爱这个国,可这个国在当时其实就是这个皇帝,这个国可并不爱他,奈何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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